文/本报记者 苏晓洲 陈鹏 白田田 戴斌

湘江涌动，智者云集。

9月24日至25日，2024世界计算大会在长沙举行，这是湖南连续第6年举办世界计算大会。

大会主题从往届的“计算万物 湘约未来”变为“智算万物 湘约未来”。一字之差，精准反映出计算技术正在全球经历的颠覆性变革。

9月24日拍摄的2024世界计算大会开幕式现场（陈振海 摄）

来自国内外的院士专家和计算领域龙头企业高管汇聚一堂，大会通过1场开幕式暨主题报告会、12场专题活动、1场赛事和1个专题展，围绕技术演进、场景落地、生态构建等话题展开讨论，全方位、多角度展示国内外计算产业立体计算、具身智能、垂直大模型等最新动态、最新成果，让记者得以一窥这一领域的发展趋势。

算力设施更绿色

数字经济时代，算力是新质生产力。随着以人工智能（AI）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快速发展，各行各业对算力资源的需求持续高涨，算力引发的能源消耗等问题引起全球广泛关注。

据估算，2022年全球数据中心耗电量为4600亿千瓦时，到2026年，这一数字甚至可能超过10000亿千瓦时。我国数据中心用电量近年来同样增长较快，有预计表明，到2025年，数据中心用电量占全社会用电量比重将提升至5%。

在此背景下，低能耗、高经济性的绿色智能计算，已经成为当下全球科技和产业激烈竞争的热点和焦点，发展空间广阔、潜力巨大。

在本届大会的专题展中，一台关键元器件完全浸在冒着泡的透明液体中的计算机吸引了记者的目光。据中科曙光的技术人员介绍，这台曙光浸没液冷计算机曾在电影《流浪地球2》中作为“未来科技”计算机亮相。

9月24日，参会嘉宾在2024世界计算大会参观专题展。（陈振海 摄）

据介绍，这种透明液体是电子氟化液，具有绝缘和零腐蚀性的特点。它的沸点是48.5至50摄氏度，因而当计算机开机后达到这一温度时，液体就会变成气体将热量带出去，在外部进行循环把温度降下来后，再从气体变成液体循环回去，让芯片实现“边泡澡边智算”。与传统的风冷散热方式相比，曙光液冷方案最高可让数据中心能耗降低30%。

参展的另一家企业兰洋科技的工作人员介绍，算力的快速增长对节能降耗提出了更高要求，绿色算力装备成为一片“蓝海”，公司今年销售额预计同比增长超过50%。

硅谷人工智能研究院创始人、院长皮埃罗·斯加鲁菲提出了应对生成式人工智能大模型过于耗电的另一种思路，即建立小得多的模型。事实上，一些较小的模型已经取得了成功，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甚至和GPT-4一样出色。

面对绿色智能计算技术加速演进、对世界产生深远影响的时代特征，本届大会发布《绿色智能计算长沙倡议》，提出要加大先进绿色技术应用，积极引入绿电能源，加快建设绿色数据中心、智算中心，构建灵活高效的算力互联网，打造多元泛在、智能敏捷、安全可靠、绿色低碳的数字基础设施。

9月19日，湖南大学副校长、国家超级计算长沙中心主任李肯立在超算“天河一号”机房接受记者采访。（苏晓洲 摄）

从算力到“算力网”

记者从2024世界计算大会上了解到，截至目前，我国算力总规模位居全球第二，大型数据中心、超级计算中心、智能计算中心等多样化算力中心保持高速增长。

算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但不只一味追求“大”和“快”。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李自学说，在“数智”时代，算力成为新的生产力引擎，但也面临算力不足不均、产业生态封闭、部分算力“不好用”等挑战，需要通过推动算力“联网”“建群”，进一步释放计算资源的潜力。

作为信息通信技术行业的排头兵，中兴通讯提出以网强算、开放解耦、以智升维的解决方案。其中包括推动算力资源联网，打造无阻塞、高带宽、低时延的新型计算网络，满足从千卡到万卡的超大规模算力的灵活组网需求，支持异构算力的统一管理和调度等。

中科曙光则提出“立体计算”概念，以实现计算资源的多维布局与纵横拓展。中科曙光高级副总裁任京暘说，“立体计算”要综合解决“建、用、生态”三个维度的问题。目前，曙光“立体计算”以5A级智算中心为样板，在长沙进行了深度实践，已吸引上百家企业入驻共建，实现万余个商业应用接入，共同建设更强大的“算力联合体”。

整个算力底座，还需要硬件和软件两条腿走路。

在长沙的5G高新视频多场景应用国家广播电视总局重点实验室里，虚拟空间交互、“5G+云制播”、AI内容生产等新技术正在勾画“未来传播形态”，对算力特别是智能算力提出非常高的要求。

实验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期综艺节目可能要动用上百台摄像机，素材量非常大，不能只依赖本地的计算能力。“私有云+公有云”和升级软件等方式满足了AI时代对于节目制播的算力要求。

“如果说算力是路、算法是车，我们既要让路更好走，也要让车的马力更足。”湖南大学副校长、国家超级计算长沙中心主任李肯立认为，一方面要在硬件上提升超算水平，另一方面要在软件上优化算法能力，才能推动超算与人工智能快速融合发展。

近年来，跨地域、多层级、软硬结合的算力调度平台正在涌现，不断满足丰富的业务应用场景需求。比如，鹏城实验室牵头建立中国算力网的开源平台，已经连接30个算力中心。

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防科技大学教授王怀民认为，下一步要通过云际计算技术把多利益主体连接起来，实现“服务无边界、云间有协作、资源易共享、价值可转换”的算力资源调度目标。

“国家级算力网是算力基础设施发展的必然趋势……今后要像建立电网一样建立算力网，像运营互联网一样运营算力网，以方便用户像用电一样使用算力。”王怀民说。

赋能百业进万家

在本届大会的专题展中，宇树科技展台前的观众始终络绎不绝，他们都对展出的人形机器人和机器狗表现出浓厚兴趣。记者在现场看到，人形机器人时而走路，时而向观众挥手，举手投足动作流畅、稳定；机器狗则更受欢迎，当观众发出“握手”“跳舞”等指令时，它都会准确完成动作。这样的互动体验，让在场观众直观感受到了人工智能的魅力，以及算力的发展将给生活带来的变化。

9月24日，参会嘉宾在2024世界计算大会专题展上观看机器狗的运动演示。（陈振海 摄）

机器人只是算力发展改变人类生活的一个缩影。如今，随着基础设施建设底座日益夯实，算力已经广泛渗透到个人生活、政府管理、产业发展等各个领域，展现出一幅“智算万物”的图景，不断催生新业态、新场景、新模式，特别是在交通、音视频、医疗等领域加速应用。

车辆进入隧道时，隧道内灯光自动打开，离开隧道时，灯光自动关闭；一旦隧道内发生紧急情况，隧道外指示灯会即时亮起，避免车辆进入。这是记者在拓维信息的智慧隧道沙盘中看到的场景。

据拓维信息党委书记肖前辉介绍，近年来，拓维信息依托自身数字化建设经验和“鲲鹏、昇腾AI、行业大模型、开源鸿蒙”等关键技术底座，推动“兆瀚”“在鸿”等创新产品赋能千行百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升级。

音视频产业是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发展的典型业态。在万兴科技，记者看到，用户只需在“万兴播爆”中简单输入关键词，即可借助音视频多媒体大模型万兴“天幕”轻松生成“真人”营销视频，有效解决出海营销视频制作时面临的外籍主播难找、多语言难适配、制作周期长、成本高等难题。

据万兴科技副总裁朱雯雯介绍，伴随AI技术深化，应用音视频产业迎来效率提升和价值增长新机遇。万兴科技已将“中国智造”的数十款数字创意软件带到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公司海外收入占比超过90%。

医疗也是与会院士专家普遍关注的话题。斯加鲁菲作出了这样的预测：在如今的2024年，如果一个人去看医生，医生告诉他“抱歉，我需要问一问AI”，这个人一定会想，这是什么医生啊，我不信任这个医生。但10年后将完全不同，如果医生不借助AI，他的患者将不再信任他，因为所有人都会知道，AI懂得更多，也更高效。

谈及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中国工程院院士、浙江大学教授潘云鹤指出，人工智能技术一定能够引起中国产业高水平的升级，为世界经济作出更大贡献。

“算力每投入1元，将带动3至4元的GDP增长。”李自学说，千行百业将加速从“+AI”向“AI+”转变，AI应用也将迎来爆发式增长。

刊于《参考消息》2024年9月26日第10版